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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謊言:韓國世越號沉船事件潛水員的告白》,是趟非常致鬱的閱讀體驗,若不是暫時拋下感性的包袱,很難行走完書中由上百位受害者的血、淚、汗所交融的泥濘路。換一角度觀察,《謊言》陳述的不單只是悲傷,它也是邪惡與驚悚的。

《謊言》之恐怖,在於世越號沉船事件,並不純然是國家機器失衡。當政府有行政上的缺失,也會有事後的救援與彌補。然而,世越號事件發生的當下,不僅救援上有著來自人性黑暗的漏洞(船員拋下乘客自行脫逃、政府黃金72小時內無任何救援行動)。在悲劇發生後,這個當時由朴槿惠領導的國家機器,竟轉為掩蓋政府醜聞、追殺受害者的刑具。

捏造假新聞、中斷對救難人員的身心醫療援助、對受害者遊行施放催淚瓦斯與水柱、禁止世越號紀錄片在釜山影展的映演。如一條食物鏈,政府先是操控媒體,媒體帶風向把參與陳情的受害者貼上稅金小偷的標籤,最終造成人民的對立。當受害者家屬發起絕食抗議時,正對面卻同時也有「反對受害者」,大嗑披薩、炸雞的荒謬集會。執政者的專制、公務體系唯命是從的冷漠、媒體淪為宣傳工具,四年前才發生的遺憾,竟與歷史上惡名昭彰的納粹集中營事件有著同樣來自「平凡的邪惡」,想到就心底一片發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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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2015年4月18號,世越號一週年紀念集會遭警方以水柱與催淚瓦斯強制驅離。(圖片來源)

潛水員是沒有嘴巴的,鑒於救難潛水員事先簽署的不對等保密條約。《謊言》為規避法律,僅能以虛構的報導文學形式進行寫作。閱讀過程中也曾試圖懷疑作者是否有誇大或立場偏頗之實,然而世越號相關事件已昭然若揭,坦然供讀者查閱比對。《謊言》中的主角,羅梗水潛水員最後逐漸走出沉船傷痛。現實生活中羅梗水的原型人物金冠灴潛水員,卻因長期遭受世越號救援後所出現的創傷症候群所擾,在事發兩年後選擇讓自己安息。

書中的虛構,終成了真實永遠的遺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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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長時間潛在40公尺海底的民間潛水員,救援後身心都飽受減壓症及創傷症候群的折磨,政府卻在事發8個月後,中止了潛水員的醫療復健補助。多數潛水員至今仍無法回到參與救難前的生活。(圖片來源)

【書中節錄】

想像讓一切變得不一樣了,我不知道失蹤者上船以前住在哪裡、做過什麼─當然現在也不知道。但僅憑抱著每個人上岸的過程,我便可以知道他們都是不同的存在。身高與體重自然都不同,每個人面對死亡的姿勢也都不同。極度的恐懼與停止呼吸的最後一刻,最後一瞬間是完整屬於自己的。那種差異,那獨一無二的特別,潛水員能透過碰觸、擁抱和一同游動時感受到。他們絕不是數字。P.95

海警也好,船員也好,如果有一個人能到船裡叫大家逃出來,那304個人就不會喪命了,但4月16日早上,沒有這樣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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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哈v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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